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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始人博客

內刊《在吳中》

文化活動

83期 創始人博客:在蘇州過日子──挺好的 (之四)不要問我從哪里來

發布時間:2023-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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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美好的東西,總會悄悄地走了,又偷偷地來了,這都是上天的安排。

刀魚、鰣魚、河豚,上天對它們非常眷顧,給了它們一個安全又富有的生活環境──淺海江口,那就是魚類的天堂,在那里,既能遠望不盡長江天際流,又能近眺海闊天空任魚躍,既能品味淡的清高,又能嘗到咸的不可缺少!安寧富庶的生活環境反而會產生不安分的行動,刀魚、鰣魚和河豚就是代表,它們從不同的時間開始它們的"作死"于長江下游的旅行──洄游,從淺海江口出發,逆流而上,途徑上海崇明,穿越江蘇(蘇州太倉、常熟、張家港、鎮江揚中和揚州),它們哪里知道,美食是美好生活的重要內容,每每它們出現的季節就是勤勞的長江漁人張網以待的時候,正是它們自己的作死旅行造就了許許多多膾炙人口的啖食長江三鮮的故事,留下了多少文人墨客詠嘆江鮮的詩詞文章。在古都金陵,特別是國際大都市上海,那些有能力享受美好生活的人們,都會把長江三鮮記在心里,年年不忘的。

生活在蘇州古城區和原老吳縣區域的人對長江三鮮卻沒有太強烈的向往,因為太湖、陽澄湖和那些星羅棋布的小湖、小蕩提供了無窮無盡的湖鮮,況且長江三鮮的三個重要據點太倉、常熟和張家港都是蘇州所屬,運送鮮物又在一個小時車程內,品嘗長江三鮮并不是一件難事。這幾年,長江鰣魚早已宣告絕跡,長江河豚雖然四季常有,但都是人工養殖,人人皆知,長江三鮮僅存刀魚一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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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魚我年年都能嘗到,但都是在蘇州吃的,雖覺得味道鮮美,總覺到沒有達到念念不忘的地步,有朋友說,吃刀魚要講究心境,你如果坐在長江邊,望著長江水吃刀魚,味道肯定不一樣!今年元旦,看見國家對長江十年禁捕的實施令,心想,去長江邊吃一頓刀魚恐怕已成泡影。

轉眼到了桃花流水鱖魚肥的三月,也是刀魚最豐美的時候,有一友人在常熟工作,邀我去常熟渡口飯店吃刀魚,我知道這渡口飯店做的江鮮在長江沿線方圓幾百里享有盛名!我卻從未去過,現在禁捕了,還有刀魚?友人笑道:你去了,吃了,不就知道了?

是日,率一眾整日在一起努力工作的同事,驅車近百里,來到長江邊的渡口飯店,友人已在等候。落坐后見桌面上十幾個冷盆,制作精細,紛呈著色和香,讓人心生歡喜。上的第一道熱菜是清蒸魚湯,這湯鮮中含微辣,胃口頓開,上乘酒樓的功夫就在于將每一種食材做成各自的味道,渡口飯店的河豚魚也是分紅燒和清蒸兩種,但它的味道確實與眾不同,明明知道它是人工圍養的河豚,腦海里也努力地從遙遠的記憶中追尋,卻再也找不到幾十年前食野生河豚的滋味!

終于等到了最后一道大菜──刀魚,條狀的魚盆泛著淡青,橙黃、透亮的魚湯淺淺的浸潤著足有半斤以上的刀魚,細細看來,這魚體側扁而長,前高后低背緣平直,似一把玲瓏小刀,眼較小,眼間隔圓凸,魚體披簿圓鱗,呈銀白色,背側略顯金黃,無疑,這是真宗長江刀魚!剛想動筷,主人示意服務員過來,用叉在刀魚脊背小心翼翼地劃過,又從魚頭下輕輕一卡,挑起脊骨,瞬間,一副完整的、細長的刀魚骨架被放在另一個專用的魚盤中。看著盆中那條被抽掉了脊骨依然美好如初的刀魚,真有些不忍心動筷!在友人的催促下我慢慢地將刀魚送入口中,這是真宗的長江野生刀魚?還是坐在長江邊望著長江水的心境造成的味覺?反正我自己告訴自己,這是我幾十年來吃刀魚最美味的一次!眾人的贊美聲中服務生端來一個魚盆,里面放的是剛才被取出來的刀魚脊骨,一條一條,整整齊齊,只不過被炸成金黃顏色,又顯得松脆,入口沒有絲毫刺感,卻覺得滿口肥香!想起了東坡先生的詩情:清明時節江魚鮮,恣看修網出銀刀;刀魚又稱鮆魚,陸游也有詩云:鮆魚莼菜隨宜具,也是花前一醉來。我突然做了一個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行為,問友人:這刀魚還有嗎?能給我打個包嗎?友人和同事都會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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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蘇州的路上,我突然想起,長江十年禁捕令已生效,這渡口飯店怎么敢冒這么大的風險?莫非這不是長江野生的刀魚?可是口中尚留的余香不容置疑啊!難道這刀魚和陽澄湖大閘蟹一樣,同樣品種只是產地不同?趕緊拿起手機一搜索,果然,錢塘江口,東海淺處也產刀魚,錢塘江和長江,都匯入東海,地理環境,氣候條件相似,所產刀魚屬同類同宗!長江禁捕了,錢塘江有沒有禁捕?即使錢塘江禁捕了,還有很多匯入東海的大江大河,都存在著河口淺海適合刀魚的生存環境,都具備讓刀魚洄游的條件,都有創造讓刀魚為人們美好生活服務的機會!再想想我們蘇州,居民已超過一千多萬,其中有多少是新蘇州人?為蘇州人美好生活服務的食品、產品,不都是來自全世界?我們蘇州的食品、產品不也是在為世界人民的美好生活服務?想到這里,一切也釋然了。

汽車向著蘇州行進,閉目養神也是美食后的一種陶醉,耳邊卻突然浮現出《橄欖樹》那優美的旋律,動人心弦的歌聲: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流浪??我想,可愛的人們,如果你流浪到了蘇州,還會繼續流浪嗎?

那天晚上,我做夢了,夢里還在吃刀魚,在蘇州過日子,真的,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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